数年前,企业家曹德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直言不讳地说:“我们会有一场信用危机的到来,时间应该是在2022年以后。”今天来看,这个预言似乎快要成真了。
新冠病毒期间,福耀玻璃的曹德旺曾接受媒体采访,他在采访中说:“我们会有一场信用危机来,应该是在2022年以后,其实这次没有疫情,我们也很危机;这不是我们现在做的,这是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。我是中国人,而且做生意做到我这个份上的时候,算是精英一族的成员,有责任也有义务,面对这些问题,自己怎么想办法克服解决。”
曹德旺口中的信用危机,指的是什么?
信用本质上既是契约精神,也是借贷问题。而曹德旺口中的“信用危机”,实质上是金融危机,是借贷危机,反映到整个社会层面上来看,金融危机又促成了整个社会的精神危机,普遍性地缺乏契约精神。
这种危机的演变,是自上而下的,当一个社会债务越来越多的时候,便不再那么重视契约,于是信任便出现了问题。
宏观上来看,我们面临一个日益分化的社会,财富不平等的现象正在加剧,贫富之间生活在日益分离的世界中。
在过去,人们可以专心致富,一门心思想着应该如何发财;但随着宏观经济增长放缓、老龄化趋势加速,个体致富变得越来越困难,从社会的层面来看,整个社会的契约精神,正面临着巨大的考验。
第一个面临考验的社会契约精神,就是结婚生子。
在过去,结婚生子就从来不是家事,而是一个社会道德规范认可的东西,不管是传宗接代还是留香火养儿防老,结婚生子都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一件事。
但随着经济放缓和债务的蔓延,传统观念的束缚,已经难以约束今天这一代年轻人结婚生子。
从数据来看,也能够体现这一点。
2022年我国出生人口仅为六年前的一半,而且还在继续下降,短短六年时间,出生人口下降一半,社会的信用危机正在形成,生儿育女其实就是对未来的信任,当这种个体的预期变得不再那么乐观的时候,人们就会倾向于推迟结婚育女。
信用是比货币更值钱的东西,它是一个经济体货币实际购买力背后的体现价值,如果我们要想减缓信用危机,我们就必须要调整其社会契约,做更多的工作来为非富裕群体提供更多工作机会、负担能力和经济保障。
但今天,随着高杠杆时代的边际效益递减,每年的固定资产投入产出比严重失衡之下,债务压力越来越大之际,倒逼企业和个人选择违约。
我们的企业在2007年的负债率大概是80%,到了2015年,这个数字翻到了160%;居民负债率则从2008年的12%上升到了2021年的62%。
《根据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报告》中的数据来看,国内30-40岁群体的家庭中住房贷款总额是家庭年收入的11倍,但收入最低的四分之一家庭中贷款总额是年收入的32倍。
在房地产上涨的日子里,尽管债务居高不下,但考虑到房子增值保值,家庭财富总体还是可观的;但随着房价的下跌,债务却不变,家庭的财政压力越来越大。
2019年法拍房数量仅为50万套,到了2021年,仅仅三年时间,这个数字翻了三倍,达到了160万套。
如果按照这个趋势继续增长的话,我们很难说,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出现曹德旺所说的“信用危机”。
信用危机,是家庭信用开始破产;是企业信用开始破产;更是地方信用开始破产。
最近金融圈的瓜也很多,据说某银行的员工又曝光了该银行的管理问题,随着金融圈的降薪、裁员开始愈演愈烈,未来不排除有很多人选择“狗急跳墙”,在网上曝光金融公司乃至银行的问题。
我们的救市方法很实在,2008年的4万亿的经济刺激计划,在去救市的时候,各地配套资金加码,可能有一两百万亿都不止,扩大我们的内需,内需去哪里了?
内需去了房地产上面。
大量的民间财富用于买房,掏空了几个钱包,但这还不止,还要背负三十年的房贷,现在住房养老金一出来,所有人都慌了,自己还没有养老,反倒先要给房子养老。
不管这笔公共账户的钱从哪里,最好的答案都不是从别人那里来,自己的房子,住房养老金当然只能自己出,这是一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,住房养老金不会增加个人负担,这显然是不切实际的。
我们的房地产,这几年你可以想象一下盖多少东西。
“从2009年到2019年GDP产出是750万亿,但是每年的报表都有一个说明是,固定资产投资占比百分之五十几,那些GDP里面的固定资产投资,隐患的起码400万亿,再加上历史的旧的固定资产,少说五六百万亿,我们2019年产出才九十几万亿,产出只占投入的百分之十几,于是我想,我们会有一场信用危机来,应该是在2022年以后。”
上面这句话,就是曹德旺在接受采访时说的原话。
固定资产投资产出失衡,这就意味着高杠杆高借贷换来的GDP实际产出是极其有限的,甚至是低效的产出,但为什么我们还要这么做?
答案当然是为了绩效,为了GDP增长率。
当一切都是为了GDP的时候,每年只管投入只管高杠杆,至于剩下的债务谁来还?答案是交给下一代人。
出来借的,一定是要还的。
从2009年到2019年这十年时间,每年的固定资产投入都居高不下,GDP是上来了,但固定投入带来的回报呢?
可能还还不起债务的利息。
仅仅是地方债务,隐性的显性的加起来足足高达百万亿,按照今天全国地方收入来计算,真的是只能勉强还个利息。
理论上讲,我们贷款也好,还是4万亿刺激经济也好,重资产的好处在于,一方面可以大幅提高GDP,另一方面也可以拉动就业,更重要的我们虽然大力投入了重资产,但资产就在那里,不会走、不会跑,也不会掉。
从长期主义的角度来看,重资产的投入,可以拉动经济、带动就业;资产的利用率还可以帮助我们推动经济增长,这几乎是一举两得的事情。
但问题在于,过去的重资产投入为什么没有带来今天的产出?
从数据来看,2008年的4万亿刺激计划,其中有45%都投向了公路、铁路、机场和城乡电网。
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,机场、铁路、城乡电网包括地铁等大型基建设施,因为是民生的需要,很多项目至今其实都是亏损的状态。
重资产的投入,其中有一半都投入了基建水电,但由于这些项目是民生项目,许多到今天依然没有盈利。
反过来,钱投入了基建,自然留给民生、留给增加居民收入的资源就变少了。
结果变成了,大量的钱变成了钢筋水泥建筑,带来的边际效益不足,但由于居民收入增长依然缓慢,连带着消费增长动力不足,依然难以拉动我国宏观经济的增长。
根据《2021中国统计年鉴》来看,我国月收入在1000元以下的极低收入人口有5.6亿人;月收入在1000-2000以下的低收入人口有3.1亿人;月收入在2000-5000的中等收入者有3.8亿人。
这些人加起来,就是12.5亿,在我国14亿人口中,包括老人小孩在内,月收入5000元以下的人口,就高达12.5亿人。
投资去了基建,大量的普通人月入不足5000,这也就导致,基建上面的投资带来的经济效益是远远不足的。
居民可支配收入低,房价高、连带着地方高杠杆开动基建,共同造就了今天这个资产负债表衰退的信用危机时代。
2017-2020年这四年内,银行已经处置了8.8万亿不良贷款,这其中就包括房贷,这四年的数字超过前十二年的总和。
信用问题本质上就是债务问题,从数据来看,个人债务和企业债务都已经不小,经济刺激所带来的重资产投入,也没有转化为长期的利润,投入产出比之低,也说明了无效投资太多。
今年7月我国信贷数据创下历史新低,这意味着没人愿意继续向银行借贷了,在老的债务没有偿还,盈利遥遥无期之下,企业的借贷意愿也变得空前低迷。
债务的三层风险,从局面、企业到地方,我们可以预见的是,曹德旺所说的信用危机会在2022年以后到来,并非是妄言。
在今天这样一个时间窗口上,企业造假甚至是一些事业单位造假的事件越来越多,连带着被银行执行人的“老赖”数量也开始增长。
当分蛋糕这件事变得越来越难的时候,主动站出来揭露分蛋糕内幕的人就会越来越多;但问题在于,分蛋糕这件事不是今天才发生的,内幕也不是今天才开始的。
一旦利益纠纷开始失衡,未来主动曝光或被动曝光的人,自然也就越聚越多。
一个开始到达临界点的泡泡,隐隐有越吹越容易破的可能性。
end.
作者:罗sir,关心经济、社会和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切;好奇事物发展背后的逻辑,乐观的悲观主义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