转自/作者：哈里ESG

近期，中国节能协会碳中和专业委员会发布了《中国碳市场与碳金融发展全景报告（2025）》。近年来，中国碳市场建设驶入快车道，从区域试点稳步迈向全国统一市场，并在机制设计上实现由单一行业向多行业的协同覆盖。在“双碳”目标指引下，全国碳市场与碳金融领域不断涌现制度突破和产品创新，一个多元协同、高效运转的碳市场新纪元正加速到来。

从试点到全国：碳市场覆盖范围的演进之路

中国碳交易探索始于2013年前后。最初在北京、上海、广东、湖北等地启动了地方碳排放权交易试点，这些试点覆盖电力、钢铁、水泥等多个行业，为全国市场积累了宝贵经验。经过数年实践，中国于2021年7月正式上线全国碳排放权交易市场，初期纳入发电行业约2200家重点排放单位。这一全国性市场采用基于行业基准的强度控制，按单位产出配置免费配额，实现了从地方碎片化探索向国家层面统一碳定价机制的跨越。

随着制度完善，覆盖范围也在不断扩大。2025年，中国启动了全国碳市场的首次行业扩容计划，计划将钢铁、水泥、铝冶炼等高排放行业纳入碳交易体系。这将新增约1500家企业纳入控排，碳市场覆盖的二氧化碳排放总量由当前的约50亿吨提升至80亿吨左右，占全国排放60%以上。从区域试点到全国统筹、从单一电力行业到多行业协同管控，中国碳市场正逐步构建起覆盖更广、影响更深的减排网络。

碳市场表现：稳步提升的交投与减排效能

自2021年启动交易以来，全国碳市场总体运行平稳，交易活跃度和价格水平稳中有升。交易规模方面，截至2023年底全国碳市场碳排放配额累计成交量已超过4亿吨，累计成交额约250亿元人民币。2022年度（第二个履约周期）配额交易量较首年增长近五成，交易金额增长逾一倍，表明市场流动性显著提升。

随着覆盖企业增多，参与交易的主体数量同比增加约三成，市场深度逐渐增强。价格方面，配额价格自上线初期每吨40元左右逐步上扬，到2023年均价已达每吨60余元，呈现稳健上行趋势。虽然这一价格水平仍远低于同期欧洲碳价，但已开始对高排放企业形成经济约束。

值得一提的是，全国碳市场履约表现良好：2021和2022年度配额清缴完成率分别达到99.61%和99.88%，处于国际碳市场前列。这反映出各行业履约意识增强，碳市场在促进行业减排方面初见成效。

2025年政策与市场扩容：钢铁水泥纳入及CCER重启

2025年被视为中国碳市场发展进程中的关键一年，多项重要政策落地为市场扩容按下“快进键”。首先是行业覆盖扩容。生态环境部在2025年明确，将钢铁、水泥、电解铝等高排放行业纳入全国碳市场管理。这意味着相关行业企业需要核算并上报碳排放，并在配额不足时通过市场购买额外配额履约。为平稳过渡，主管部门对新纳入行业采取宽松的初始配额分配策略，以2024年排放水平为基准发放免费配额，确保大部分企业初期无需额外购碳。仅排放强度最差的一些企业在试行阶段需要通过市场购入配额，以激励其加快技改。随后的年度中，配额总量将逐步收紧，但会将减排压力控制在合理范围内，避免对行业经济运行造成冲击。这一扩容举措将显著提高碳市场覆盖率和总交易量，也为重工业低碳转型提供了市场化减排路径。

另一重大进展是国内自愿减排市场（CCER）的重启。中国自愿减排量(CCER)作为碳抵消信用机制，自2017年起暂停新的项目核准，市场供给一度中断。2023年底至2025年初，管理部门发布了新版CCER方法学并重启注册登记，标志着“CCER 2.0”正式回归。2025年3月，首批重新核发的CCER抵消额度出炉——来自海上风电和光热发电的九个项目共计产生948万吨核证减排量。在北京绿色交易所启动交易的首日，这些CCER均价约每吨80元，随即因需求旺盛一度攀升至每吨100元以上，甚至超过当时配额市场价格。根据新规，全国碳市场的履约企业可使用经重新核发的CCER抵消最多5%的年度碳排放配额清缴量。随着可再生能源、甲烷利用等领域的方法学逐步发布，预计CCER市场供应将稳步增加。CCER的重启为企业提供了更加灵活的履约选项，也为绿色项目带来了额外融资收益，形成了自愿减排市场与强制碳市场协同减排的新局面。

总而言之，中国碳市场正站在新的历史起点。通过持续应对挑战、落实完善上述建议，中国有望打造出一个覆盖范围广、制度体系健全、价格信号有效、金融工具丰富的成熟碳市场。这个多元协同的市场将充分发挥资源配置功能，引导资金和技术加速向低碳领域流动。在迈向2060碳中和的征程中，中国碳市场及其衍生的碳金融创新无疑将扮演关键角色，不仅为国内绿色转型提供动力，也将在全球气候治理中贡献“中国方案”。一个多元协同与金融创新并进的新纪元已然开启，中国碳市场的未来值得期待。